看过央视纪录片《复兴之路》的人,对“八大王”和“胡金林”都不会陌生,这其中蕴含着中国改革史中一段沉重的往事。
1957年,胡金林出生于浙江省乐清县柳市镇。现在称为“中国电器之都”的柳市,当时还是个贫穷的地方。早在1976年,还不到20岁的胡金林,就开始做电器生意,因为没有进货的渠道,他就到周边的城镇去进那些国营、集体商店滞销的电气器件。
在那个年代,这样做显然是有很大的政治风险的。很快,他就迎来了第一次政治打击,“我是农历正月十六开始做的,到十月份就被抄家了。”他回忆说,“没办法,从头开始干呗。”
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胡金林的生意也得到了迅速发展,很快博得了“电器大王”的称号。“要电器,找金林”成为一时的流行语。就在生意达到鼎盛的时候,一场没有预兆的灾祸降临了。
1982年,“打击投机倒把经济犯罪活动”展开,市场经济提前发展的温州成为重灾区。包括胡金林在内的“八大王”首当其冲,大部分被捕入狱并判刑。胡金林提前得到消息,潜逃外地,开始了两年“没有目的地的旅游”。
如今,“七大王,一个死了,一个残废了。其余的也都没有原汁原味了,木头大王,做螺丝了,线圈大王,歇业了,机电大王,做服装了……” 只有胡金林继续着自己的事业。
30年前死里逃生的胡金林董事长,这30年来又走出了精彩的创业之路。
3月30日下午,“商道论坛”有幸请到了这位传奇人物,柬埔寨温州同乡会会长,浙江金三林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胡金林先生给同学们讲述他精彩的人生。
在论坛正式开始前胡董事长邀请大家一起观看了中央台还没有正式播出的纪录片——《商痕》的片段。纪录片再次讲述了“八大王”在改革初期的那段特殊经历,他们拼着因穷困激发出来的胆量,用自身遭遇的创痛,印证了改革初期中国民营经济艰难的历程。尽管1982年曾给了胡金林这些个体户们不堪回首的经历,但是新《宪法》的规定已为个体经济留下了一席之地,个体经济有了放手一搏的底气,可以与全民经济和集体经济展开竞争。
首先,他用平和的心态给大家介绍了记录片中那段往事的细节,也讲述了自己经商的原因。他说,“当时我家兄弟姐妹八个,我初中毕业第一个问题是怎么养活自己,这是我们当时的想法。我到了1974年的时候,去了湖北,是给一个亲戚打工,但是山上太艰苦了,很冷很冷,上去就下来了,不到一个月,所以当时我就悟出一个道理,我就去经商。”
生活所迫——这正是第一代温州商人下海经商的初衷。
之后,胡总又说起了去柬埔寨发展的原因并介绍了在柬埔寨发展的过程。他讲到:“2001年出去,为什么出去?是朱镕基总理在新加坡会议上提出了中国要加入东盟,我是冲着这个去的,我当时对东盟10个国家做了筛选。我当时去过越南,去过孟加拉,整个看过以后,我去了柬埔寨,为什么?没有国界连接,没有摩擦,柬埔寨对中国比较友好,中国对柬埔寨也好,所以我就一个人去了柬埔寨。”
2001年胡总去考察的时候,柬埔寨内战刚刚结束。当年7月,胡总以温州地区的强项电器来投资,当时温州的电器已经走入正轨。从到柬埔寨投资至今已有14个年头开始。从投资电器,到接管发电厂,再到2007年转入农业,种橡胶,卖掉发电厂。从第一次买的是一万公顷橡胶,到现在联合朋友一起经营相当于新加坡国土面积的六万公顷胶林。胡总无不体现出思路的超前和对政治的敏感。
谈及国内企业的转型时,他说:“嘴巴好说,但是怎么转?就看你这个企业能不能面对现实。我昨天听了浙商论坛,他们大多说法对的,但是还是局限在国内。中国的情况好的、差不多的、不好的一共分五等,三个人说差,只有我说比较好的。比较好的理由是,这个是改革的时代、变革的时代,你要跟不上就死掉,这就很现实。所以现在网络时代,阿里巴巴对银行的冲击已经来了,这就是现实,所以对你们来说是好事情。”
接着,胡金林说:“自己在外面知道,我们这个中华民族不能分裂,我们老百姓是辛劳的。好多人说我们中国人没有礼仪和信心,那是错的,我常年在国外,看了很多这样的人,好多人跑到外面去也是不轻松的。我的想法是,第一次改革开放我们一个中国,从贫穷走到温饱,这个已经很现实了,未来的30年是我们中国从一个大国走向一个强国,这就是我们中国梦。
最后,胡董事长说:“我有机会到这里来给大家见面是我的荣幸,上个世纪80年代的事已经过去了,有的事情不能做到公平公正,公平公正只能相对不能绝对。”
在接下去的互动环节,学员踊跃提问,问题包括如何应对国际橡胶市场的转变,如何把握住对市场资本的敏感度,中国未来的经济发展,还包括胡总在监狱里66天在想什么等等,胡总一一做了回答。
他回答到,橡胶的走向,我可以有一个信心,因为它没有取代产品,全世界地球上只有这么一条亚热带可以种植橡胶,这个是我们比较吃准的,也就是说橡胶是战略物资。
我们中国有这么大一个市场,永远不会是废都。中国的市场不是像欧美,什么希拉里说20年以后中国人最穷,这个是绝对是谎话,如果20年以后我还在,我就看希拉里说的打嘴巴的话。为什么?我们老百姓很辛劳,你看看央行里头,看看我们中国老百姓的存款是多少,所以我们中国不会是废都,也不会20年以后被美国说中。也就是说,30年以后可以说谁是老大,现在我们已经站在老二的位置。
在监狱里说冷笑话就我最多。我不是抢劫犯、也不是卖淫犯,也不是贩毒犯,当时公安局长和法院院长吵,法院院长说我没罪抓我干什么。经济将来是一个国家的主导,毛泽东年代天天阶级斗争,这个时代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是邓小平说的“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的时代。其实我感觉吧,就是在里面免费吃了66天的饭。
现场掌声一片,笑声一片。
当被问及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第一批走出来的企业家,能不能给现在的年轻人做一个提点,有什么什么秘诀和特质以及怎么定位自己时。胡总说:“我是谁,我是胡金林,就是当时通缉令说的是大腹便便,一米六,会说普通话,我就是这么给自己定义的。秘诀,没有,我的心态是就给自己定了,将来不做大了,我的集团一直不大。我说的是,要海纳百川。我做人有奥妙,就是心态平,为什么?我说另外一句话,也许对社会不利,你烧大锅饭7万、10万人来吃,烧砸了怎么办?我这锅饭就10几个人吃,不会砸。我认为天是属于你的,你躺下来就有属于你的一席之地。”
席间,有位学员正巧是胡总儿子的小学同学,在和胡伯父简短的几句家长后,他提问到:“我有两个疑问,一个是温州模式到底有什么问题,温州以前发展很快,现在每年全省排名都是垫底的,我感觉这个可能是温州人自己造成的,你觉得温州未来出口在哪里?第二个是关于我们温州第二代的问题,像您这一代都是经过非常艰苦的打拼出来的,但是到了第二代的时候,这样敢闯敢拼的人大幅减少。感觉温州现在走到一个瓶颈阶段,我感觉您已经跳出温州范围走上了国际,局外人可能看局中更加客观,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谢谢!”
胡董事长回答到:“温州人聪明我也承认,但是温州人也贪婪。有相当一部分人是贪婪的,马上会有惩罚,这个就是大浪淘沙了。我今天有一毛钱,我不会做两毛钱、做五毛钱,我尽量保持一毛钱在自己的范围掌控。”“实际上温州没有落伍,这是解说不对。现在有三个温州,温州的温州,中国的温州,世界的温州,含义不同,为什么?温州市委书记如果站在自己的小范围说温州落伍了,是的。它被土地价格、投资环境等等约束了,这是温州的温州。中国的温州,温州人已经从温州走出了温州,到周边环境去投资,这算不算温州?应该也是算温州。这是土地制约了,不能说温州落伍了,因为温州只有这么大。就像我走到世界各地也是温州人。我在我的微信上说,中国为什么要投几千个亿去挖泰国的人工运河?因为中国要走出去。我们为什么要挖这条运河,投几千个亿进去。实际上是国家的大战略,为什么?我们要走出去,这是长远的战略。”
有同学问:“您是如何达到这种对政策或者未来发展方向这么敏锐的这种能力?就是说我们应该如何学习或者是向这个方向发展?您的经验或感受是什么?”
胡董事长说:“这个谈不上学习,实际上我这个人有什么爱好?就是平常就关注时事和政治动向。政治的敏感度实际上是我们跟政治是一起的,资金链断掉就是他太贪婪了,好多人做房地产好像永远不破裂,实际上这个有一定的量还有价格,还有老百姓的收入比例,政策一收缩以后,资金链就会断。我周边有几个好朋友,现在已经破产了。之前很傲慢的,他们请我打麻将,说打多少,我说打五块。他说胡经理你钱这么多了,怎么还打五块?我说不对,这证明因为你这个心态,你将来会苦的,这个人现在真的很苦,因为你对钱的概念不好,。我说的是不能骄傲,好像赚了很多钱就觉得你是第一,这是错的,要谦虚做人,比你大的很多,比你小的也有。”
论坛接近尾声,但提问依然非常踊跃,支持人不得不打断提问并总结说:“胡董给我们做了一场非常精彩的分享,创业的经历,人生的感悟,这样的眼界给我们很多的启发,良好的心态、稳健的作风,永不放弃的精神,持续创业的激情,爱国爱家乡的情怀都是给我们很大的启发的。胡金林董事长的经历值得我们学习,而且他继续在他的创业之路上走,还在成长当中,我们胡总未来有很多的期待。昨天他当选为浙商风云会长,是唯一的一位海外代表。也就是说,30年前开始创业,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仍然有这么多的激情,仍然走在世界的前列,未来还会带给我们更多的惊喜。”